第9章 第十二回 妖遇双塔恶魄寒 鬼欺孤兰善心灭 其二(2/2)
“我心爱的男人为何还不给我带来欣喜?她也像我一样惴惴不安吗?他思念我多一些还是孩子多一些?他是一定已经想好了怎么跟他的父母交代对吗?想到我们的婚礼,真不知道该选复古的西式的?我们以后就要定居在花间市了吗?说实话我不喜欢这里的气候,潮湿而且时常有风。我们有这一个孩子就够了吗?我想最好再有一个女儿。等我们老了,我们就去老家菊园县,他应该也会喜欢那里吧?”
韩采梅不知道她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向她问话,即便是在问她,她也回答不上那些问题,因此只在一旁默默不语。
“我长胖了吗,采梅姐姐?我的脸是不是有些苍白?这件衣服也太不得体了。”郑唯心说道,“还有我的孩子,她必须要配得上我的丈夫。你看他们长得多像啊,只是少了几分英武和气魄。”
“采梅姐姐,你陪我去商场吧。”她请求道,“我和孩子都需要装扮一下。”
韩采梅本来打算应允,却接到了郭谋忠的电话,说是要来家里找她,只好推辞:“我不能陪你了。”
“你做你的事,我能行。”
“阿姨回家了,你把孩子放家里我给你看着。”
“不,我要抱着孩子,从此以后,我们一家三口再不分离。”
韩采梅强她不过,只好由她。郑唯心走后,郭谋忠来到了韩采梅家里,满脸怒色。他将最新一期的谎言杂志摔在韩采梅面前,大声喝道:“你劝走了她们,我还以为你说了什么,原来这就是你的办法!”
“我知道你会为此来找我。”
“你们可有真凭实据?”
“我们未下断论,不需要真凭实据。”
“妄加猜测,更是可耻。”
“寻求真相,问心无愧。”
韩采梅极少跟郭谋忠争吵,大凡一些细枝末节,能不计较就不计较,而且,她从心底里以为,郭谋忠在很多时候是理智的,可靠的,因此她愿意尊重他,顺从他。但这一次无法避免,她早已心中有数,这源于他对爱人的了解和对自己原则的坚守。
“你知道什么?你知道什么?”郭谋忠大吼大叫,韩采梅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,他继续说道:“世上就是有这么凑巧的事,他就在那天晚上病死了,偏偏谁也不肯相信,这是众人的顽固,以为弱者必然是受害的,他们愚昧,连你们也不明是非,你太让我失望了。”
“突发疾病,再正常不过了。可是为什么为此事发声的黄敬庭会被仓促调走?你们为什么擅自将尸体火化?审讯室的监控为什么这么巧坏了?为什么有疑犯说听到了隔壁的惨叫?为什么警方对于此事闪烁其词?”
“我不想给你讲事情的经过,总之传言都是假的,作为媒体你们没有责任澄清事实,还原真相吗?你们能够将道听途说的东西写进文章吗?你们只会顺从舆论而毫无主见吗?这就是所谓的世人称赞的‘谎言杂志社’吗?”
“作为媒体,坚持正义,戳破谎言我们义不容辞。无中生有,捕风捉影,谁能信服?倘若如此,我们早就不在了。讲了真话,做了真事,迎合大众是意外,背离大众也是意外。”
“哼,你们就不怕上面的人问下来?”郭谋忠压低了声音,苦闷而又气愤。
“我抬头只见青天,不见有人。”韩采梅自始至终坐在沙发上。
“采梅,你让我难堪。”郭谋忠似乎恢复了平静。
“埋没了真相才让你们警察真正难堪。”
郭谋忠不再说话,缓缓走到阳台上,点着一支烟。几分钟后,他坐到了韩采梅的旁边,十指交叉,倚在沙发上,说道:“采梅,你变了。”
“因为我跟你吵架?”
“不是,自从那天晚上你从星月湾回来,我就发现你变了。”
“我哪里变了?”
“我也说不上来,总之是变了。”郭谋忠说完起身走了出去。
郭谋忠最后的这几句话,深深地震撼了韩采梅的心。她到底是不是变了?她也曾无数次地问过自己。从某一个时刻开始,大概算是那天晚上,有时他会莫名地胡思乱想,其中有一些与晋欢相关。每每在这种思绪萌芽的时候,她就会猛然从梦中醒来,嘲笑自己的无聊和幼稚。“为什么我会想起?”她总是这样安慰自己,“时间长了,总会牵挂,就像一座老房子或者一件旧夹克。”然后,她又告诉自己:“莫非你以为你喜欢上了他?真是可笑,这只是你的恐惧,你知道吗?你不想爱上他,爱上他会让你的生活失衡,秩序破碎,这就产生了恐惧,恐惧紊乱了你的心绪,嘲弄着你的思考,你的恐惧继而加深,越是恐惧,越要抑制,越是抑制,却越加爆发,这是上帝的小玩笑。你现在懂了,这只是你自己心里的门槛,越过去你就进了自由的庭院。”这种思绪在不经意间冒出来,韩采梅又觉得自己对自己的劝说太过低级,她开始这样想:“什么?你竟然会对晋欢用上‘爱’这个字!天哪!多么荒唐啊,就像一片云和一块石,爱根本和他们毫不相干嘛,这不是我在自找苦吃吗?再说,我的心里对郭谋忠的爱丝毫未减,这点我可以发誓,既然如此我又怎么会爱上另外一个男人呢?”想到这里的时候,韩采梅终于会心一笑,不过,几分钟之后,她就会重复整个思考的过程,有时她会为自己找到新的证据,有时她强行挣脱,去做些别的事。
“现在,连郭谋忠都这么说,我是不是无药可救了。”韩采梅心里想着,“不过不要紧,只需一小会儿我就可以找出新的理由来证明我的清白,稍等,稍等……”
一阵铃声侵扰了韩采梅的沉思,电话那头传来郑唯心歇里底里的哭喊,孩子被人抢走了。韩采梅报了警并发动杂志社的员工四处寻找,这不过是尽人事而已,众人都知徒劳无功的必然,一个只会哭泣的婴儿,你到哪里寻得见?
“谁这么大胆,大白天的就敢抢孩子?”韩采梅问她。
“见了那人我肯定认得,可是那有什么用呢?”郑唯心一直在哭泣。
“肯定是孔复兴抢了去……”晋欢说道。
“混蛋,你胡说。”郑唯心骂他,“他抢自己的孩子做什么?你们一再诬陷他是什么居心?可恶,该死。”
“对不起,对不起。”晋欢无奈,只得道歉,“他是个好人,大好人。”众人寻找无果,都不甘心,郑唯心更是煎心难熬。恰在此时,孔复兴打进了电话,他说道:“唯心,我已经说服了我的父母,明晚带你过去。”
郑唯心听了越发哭得厉害,不能吱声,韩采梅接过电话说道:“就这么定了。”
“一定带上孩子。”孔复兴笑道,“没问题吧?”
“没问题。”
“明天中午十二点,一柯咖啡馆见。”孔复兴说完挂断了电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