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3 章（2/2）

他确认了明天新网剧开机仪式的念白，到场的媒体上千只眼睛盯着他和陆家签约的小鲜肉，马虎不得。

老管家说过，他小时候不是能站在全班十来号人面前侃侃而谈的人，羞涩得要命，后来还是被童年玩伴纠正过来的，记得……陆明言的眼睛有些酸。他总是会想起过去，然后发现自己一无所获，老管家没有告诉他更多，只是若有若无的语气里透露着曾经有那么一个生活在他身边的人。

但他是谁呢？陆明言想，他找不到照片，十年前一把火，连他父母的遗物都不剩多少了，更何况一个单纯的朋友。

通讯软件的图标闪烁着。

陆明言实在放心不下这个突如其来的林玖和王家的挑衅，混杂着不愿意轻率地炒了他叫他拿走那一百万的心思，他仍是托情报商查了林玖的资料。他粗略一扫粘贴来的文字，信息不多，果不其然有些问题。

王家的委托不只是他们一家的意思，老牌的家族都觉得陆氏崛起太快，手段又赶尽杀绝，之前有几个小家族就此被揭了底不算什么，一旦陆明言把目标转到他们身上，他们便不得不给个下马威。陆明言说到底是陆氏仅剩的司令塔，没有亲戚，也迟迟不与任何家族联姻，想要击溃陆家，只需要瞄准他一个人就好。

他清楚自己树立了太多敌人，也清楚自己使了多少超出他们接受范围的手段。

叫局外人暴力破局已经是超出道德范围的事情了，而其他几家不发声，陆明言早就知道自己孤立无援，因此不算惊讶，最多冷笑着嘲讽这些想稳固身份的家伙几句。

真正让他感到奇怪的，是林玖的资料。

几大家族联合起来，势力当然比早在十年前树倒猢狲散的陆家线人更多，他们已经在道上公然表示陆明言此人已经被盯上，暗地里划开了界限。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有欣然接受林家的条件，答应做陆明言的保镖，除非他真的见钱眼开连命都不要——

陆明言的脑子里闪过林玖的热切目光，心想万一呢。

但这个念头很快被掐灭了。林玖的脑袋上已经有各种可能性被叠堆起来，林家的眼线、送来骗他的小白脸……他吞下一大口咖啡，发觉自己竟然不希望它们中的坏可能性出现。

因为林玖让他……很怀念。

没来得及保持温和的情绪，半分怜惜都没有的催命敲门声听得陆明言百感交集，差点用力捏碎白瓷杯的把手。他尽量保持礼仪和冷静，替站在门口一身衣服沾满泥土的林玖开门。

“老板，我来给你汇报工作进度。”林玖弹开肩膀上的落叶。

陆明言看着快要枯萎的叶子旋转美妙的弧度，最后落在纤尘不染的地板上，再看看林玖裹着泥的靴子，在内心好不容易涨上去的好感度猛然窜零。

陆明言：“你是不是在用特殊的方式引起我的注意？”

林玖：“……呃，所以我成功了吗？”

陆明言作势关门：“你可以出去了。”

他门合到一半，林玖扶住门框，他只用一只手就将木板卡死，纹风不动。陆明言心疼地看到他沾着泥巴的手指留下印痕：“你把你手放下。”

林玖说哦，然后伸出脚继续抗争，“不是的，大少爷你误会了，我不是这个意思，我是有要事禀报。”

陆明言：“有事起奏无事退朝，至于你发配边疆。”

“……您这哪儿学的。”林玖好笑地咳嗽两声，脸色少见地变得认真，“是这样，于伯刚刚问我来历，还问了您最近是不是遭到什么变故，试图用真情打动我。”

“所以呢？”

陆明言不想老人忧心，外面的斗争从不在家中说起，但于伯本就是年过半百之人，猜测陆明言的想法并不困难，因此他也没指望林玖能避而不谈。

“所以……我就讲了，我说我这人很有职业道德的。”林玖拍了拍胸膛，中气十足，陆明言居然看出了些邀功请赏的意思，“我说我和少爷是健康正常的非限制级雇佣关系，义薄云天情比金坚，花前月下海誓山盟……好像形容词不太对，总之，于伯也完全相信了，将少爷的人生交给了我，避免了我的使命暴露！我做的不错吧！”

“……”

陆明言沉默半晌，身价连城的绒毛拖鞋狠狠踹上林玖的腿，趁他后退躲避时以迅雷之势关上门。

“陆大少爷，我知道你在里面，不要始乱终弃！”

“闭嘴，再喊扣工资。”

门的对面霎时一片沉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