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5章 小楼(1/2)
十月十四夜,无月有风。
酒是上好的“莲花白”,擎云却没有多饮,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两碗,却反而觉得有些赶不上不戒和尚那坛酒了。
当酒楼里的客人陆陆续续地散去之后,擎云也告辞离开了,自然也少不了那个热心店小二的赏钱。
擎云之所以离去,并不是说他不想在酒楼待着,而是宵禁的时间快到了。
有明一朝,也延续着前朝的宵禁制度,一到时间九门皆关闭,禁止行人通行,违反宵禁者会受到严厉处罚。
例如,“大明律”中就有明确地规定,犯夜者会被笞打三十至五十下,拒捕者甚至会被处以绞刑或斩首。
每日宵禁时间从一更三点开始,至五更三点结束,由钟楼、鼓楼的钟鼓声作为启闭信号。
若是遇到特殊时期,比如战争或灾荒,宵禁甚至可能提前至日落时分执行。
宵禁并不表示大街上没人,而是不让普通人在街面上溜达,擎云出酒楼之时尚不到一更天,却已经看到五城兵马司的夜巡队上街了。
整个内城,每夜五城兵马司会派出三百人巡夜,配备火铳、弓箭等武器。
每坊还会设十名更夫,手持梆子、灯笼巡查街巷,最多时共设两千四百五十组火甲,覆盖了京师一千一百一十条街巷。
这还不算完,锦衣卫也会在夜间行动,多由百户带领,重点巡查皇城、官署区,实行“双岗双巡”制。
擎云所住的店房在南城,而公主府却在东安门外,他既然决定了夜探公主府,就不可能再返回南城店房去。
区区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而已,对于寻常百姓来讲,或许是千难万难,可在擎云这样的武林高手眼中,说一句“形同虚设”也不算什么夸张之语。
当街面上传来二更天的梆子声,擎云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公主府前,他并没有走前门而是绕到了公主府的西侧院墙。
嚯——
这座公主府占地可不老小,擎云白天踩过了盘子,南北共有五进院落,直接纵跨了两条街,寻常的王府也不外如是。
公主府的院墙也是真够高的,按制高达一丈二尺,厚度亦有四尺,单单就这院墙都能挡住不少人。
可惜,今夜来的是擎云。
擎云往左右看了看,目之所及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之处,丹田一发力“梯云纵”腾身而起,足足比墙头高出三尺有余。
然后在半空中一个跨步,飘落在院墙之中,声息皆无。
此时,擎云的手中已经扣上了两枚钢针,他并不是想害人而是随时准备应对有可能出现的守夜犬。
有道是一犬吠形、百犬吠声,要是公主府中养着守夜犬,无疑会对擎云这样的夜行人影响很大。
万幸,擎云等了有十息的时间,摘耳朵细听,同样不曾发现异样。
难道说,这座公主府还能是空的不成?
擎云不仅没听到守夜犬的动静,甚至连看护院、宫女太监之流也没发现一个。
是了,那位九公主殿下常年在江湖上飘着,自身的功夫也不错,想必行事作风非寻常公主可比。
确认了没有异常,擎云就不再停留,估摸着这只是第二进院落,他就尽量贴着墙向北而行。
有了上次探查泉州知府衙门的经验,擎云这次更是驾轻就熟,再加上这有风无月的夜,倒是平白得了不少掩护。
二进、三进、四进......
当擎云接连穿过第二进、第三进院落之后,终于听到了人声,竟然还是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“尔等不可怠慢,虽说这是圣上的旨意,又是厂公大人亲自来交待的,但院中之人毕竟乃是公主殿下。”
“哎,没想到本座摊上了这个差事,还不如当初就留在闽地呢,本座还真有些羡慕耿三那小子啊。”
说话的声音不大,擎云却听的清清楚楚。
果然,当擎云靠近第四进院落之时,看到院门之外有二十几名东厂的番子在守护着,借着门上挂着的红灯笼,擎云一眼就认出了说话之人。
桂六,擎云并不陌生,就是九公主身边护卫的那名东厂千户,当初擎云甚至还送了一个外号给他——“鬼子六”。
看来,这地方是来对了,只是擎云心中有些纳闷,大半夜的放觉不睡,桂六这小子怎么带着这么多人守在此处?
就算桂六这些东厂之人成为了公主府的护卫,他们似乎也不应该这般守在这里吧?
在擎云看来,桂六这一票人不像是护卫,反而更像是看守!
“桂千户,这也是没法子的事,好在后日就是九公主的大婚之日,只要九公主能够顺利完婚,今后的事情就交由严尚书府上来负责,咱们也能......”
二十几名东厂番子,并不是聚在一起,而是每间隔数尺站立两人,都穿着厚厚的毡衣,毕竟京师深秋的夜还是挺冷的。
桂六的身旁也跟着一个人,还穿着百户的服饰,擎云却不曾见过,看起来应当是桂六的心腹之人。
可惜,这名百户的话尚未说完,就被桂六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。
“你小子也是东厂的老人了,怎么这么管不着你的嘴?有些话可以说,有些话却只能烂在肚子里,否则,哪天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!”
官大一级压死人,桂六自己可以在那里发牢骚,似乎有些不太愿意旁人接茬,哪怕是自己的心腹之人。
擎云又听了一会,那二人已经甚少开口,即便是有声音传来,也是一些无关痛痒之事,擎云就有些不耐烦了。
从擎云藏身之所到第四进院门之处,大概有着三丈远近,也仗着院门处有红灯笼照着,而擎云所在之处漆黑一片,这才没被任何人发现。
可是,若想平安通过这三丈距离而不被人发现,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事,更何况桂六那厮可并非庸手啊。
有了——
擎云略加思索,从怀中摸出一枚钢针来,抬头望见第三进院子中有着两棵树,以中央甬道对称,足有三四丈高。
巧了,一棵是枣树,另一棵也是枣树。
擎云右手一扬,扣在两指间的钢针就发了出去。
“吱——”
“咔吧——”
“哗啦啦——”
最初那一声乃是钢针发出去的声音,可惜被风声完全给遮掩了,左侧那棵的枣树一根主枝被钢针击中,竟然应声而断。
那可是高达三四丈的枣树,一根主枝折断恰好落在了三进院子偏殿的遮阳瓦上,顺带着就扒拉掉了几片碎裂在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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